科长办公室同样简陋。

一张旧办公桌，两把木头椅子，一个文件柜。

唯一的特别之处是窗台上放着一盆长势旺盛的仙人掌。

董华文没坐，只是站在窗前，背对着韦东毅。

他看着窗外厂区那几根冒着黑烟的烟囱。

“采购三科，干的不是计划内的轻松活儿。”

他开口，声音平淡，听不出情绪。

“咱们负责的，是厂里计划外的那点‘嚼谷’。”

“肉，蛋，厂里招待所偶尔要的细粮，工人加班夜餐想见点油腥……都归咱们想法子。”

他转过身，目光沉甸甸地压在韦东毅肩上。

“看见窗外那烟囱了吗？”

“一万多张嘴，指着它们冒烟吃饭。”

“咱们就是给这一万张嘴找零嘴儿的。”

“找得到，大家脸上有点光。”

“找不到……”

他顿了顿，嘴角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
“也没啥，无非就是背地里被人骂几声无能。”

他走到办公桌前，手指点了点桌面。

“你的任务，头三个月，没有硬指标。”

“就一样，跟着老同志跑，看，学。”

“把这里的门道、沟坎，给我摸清楚喽。”

“三个月后，再说下一步。”

没有预想中的下马威，也没有激将法的豪言壮语。

只有一种更实际的、沉甸甸的压力。

“是，科长。我一定尽快熟悉。”韦东毅应道。

“嗯。”

董华文似乎满意了他的态度，脸上笑容真切了些。

“出去吧。让赵小兵带你去领办公用品和劳保。”

回到大办公室，气氛似乎松弛了些。

赵小兵殷勤地带着韦东毅去后勤领了东西：

一支旧钢笔，一个笔记本，还有一套深蓝色的粗布工装。

“韦干事，您别嫌弃，这工装虽然糙，但下公社跑村子耐脏耐磨，比您身上这身强。”

赵小兵小声说。

韦东毅接过工装，道了谢。

临近八点的时候，科里唯一的女同志丁茜回来了。

她约莫三十五六岁，齐耳短发，动作利索。

一进来就带进一股风风火火的气息。

她看到韦东毅，愣了一下，随即笑道：

“哟，来了新同志？欢迎欢迎！”

“我是丁茜，负责科里内勤和跟各车间对接需求计划的。”

“小韦同志，以后报计划领东西，找我就行。”

她放下包，看了看表，忽然对韦东毅说：

“小韦，来得早不如来得巧。”

“正好